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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太奇怪了。我默默不语,随别人摆布。这整件事是神的捉弄也好、是鬼怪的计谋也罢,总是谁对我有期许才推我到这里,“既来之、则安之”六个字大约是没错的,且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水玉跟几个侍女一起替我换外衣,我见到自己胸膛平坦,不像她们有优美起伏,穿的是白色中衣,也不像她们有桃红、葱绿诸般可爱颜色,中衣的领口里,又有个海棠红色的东西挂着,我拿起来来看,是块石头,上面已经有裂痕,我一拿,它就碎了。我吓一跳,将碎片随手都丢在台面上。水玉“呀”了一声,我看她一眼,问:“怎么”她又摇摇头,不说话,只管帮我披上绯色外衣,再梳顺头发、细细挽起,眼圈一直是红的。直到我全部穿戴完毕,她引我照镜子。

我看着镜子,有点发呆。

袖宽三尺的小杂花纹盘领绯袍,金荔枝腰带,头发束紧,压一顶黑漆窄翅帽,益显出碧青的鬓角、和两道清秀如剑的眉毛来。虽然双肩可能太削瘦、身材可能太纤弱、刚刚哭过的五官也可能漂亮得太像女子,但镜中的、镜中的那人,分明是一个穿着公服的年青官员吧我仔细核对一下脑子里跳出来的这个字眼,没有错,它后面好像承载着很多责任与权力。

“我是官”我直接问。

水玉立刻回答:“大人是官,而且是好官!”语调不晓得多悲痛、抑或敬爱。

我沉默。我还不晓得如何作人、又怎么晓得如何作官她给我这么大的担子,只怕是要后悔的。我实在比谁都无知。

该披挂的都已经披挂上身,我给他们带着往外走,空气流动,微凉的,吹拂着我的脸,带着淡淡的某种味道。我惊讶的张大嘴:这是风还有植物生长散发出的芬芳。真美。我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你知道风吹过双手,而你正好有一双手指可以迎接风,这有多么美妙吗单单为了这个也值得活着。

然而我还是腿软:前面是什么我要去做什么梦中那个声音的话又回荡在我的耳边:“以后要乖一点……”如果它确定是在跟我下命令的话、如果我不乖乖行事,是不是会遭到麻烦但到底要怎么样才算“乖”嘛!诸神在上,有没有人给我一点儿提示!

“大人!”身后又有人叫,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漆黑眸子、红菱的嘴角,一副精灵可爱样,跑得气喘吁吁的,冲我喊:“大人等等!”

水玉转身:“丝铃,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来添乱”口气很糟糕。

“姐姐恕罪!可是,北亲王他、他求见呢!”丝铃急着道。

“北亲王”水玉倒吸一口冷气,悄声问我,“大人,见是不见”

我茫然看她。问我我怎么知道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吗哎,我要不要直接向她坦白我的无知算了。毕竟把我拉来拉去的都是他们,我统共无辜,所以他们应该放过我才对

不过,真的“所以”、“应该”吗说到底,我对这个世界的法则也通盘无知。他们好像期待我扮演某个有担当的人物,如果我演砸了,会不会遭殃我犹疑。

“一颗心为什么要犹疑、一双眼睛为什么要哭泣。”我脑海里又掠过刚才的两句话,简直可以配上曲调来哼唱呢!真好笑,若是让我扮演一个吟游诗人就好了,尤其是披发吟游的那种,我想必胜任愉快。

“程大人!”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音质很美,像山中的清泉流过白玉,但里面有点什么古怪的成份,像是笑、又像是黄昏的某种声息,让我觉得危险。

回头,看见一个男人,双颊如玉、眼眸如星,着身素色袍子,负着手,微微对我笑。而他身后,满架藤蔓的紫色小花开得正好,几只蜂蝶飞去来,空气甜蜜清柔。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心脏悄悄抽紧。不、我不知道为什么。

“抱歉,自己进来了。”他道,“程大人要出门”

无措的看看水玉。我该怎么回答

“当然,圣旨,我知道。这种传唤一声的小事,特意用圣旨正式发下来,就是要你不得不走的。”他代我们出声,自问自答。目光落在我耳际,眼睛眯起来一点,眼眸变深了,像是黄昏变成了黑夜。“保重,答应我绝不要再做傻事。等我。”他说。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既然他叫我走,我就走了。出门,坐进车里。狮头绣带的青缦车,熏着淡淡的香,所谓人间的奢华就是如此:把秀硕的木头斫下来、一块块钉死在一起;把庄严的石块磨成粉,遮抹了木块的原色;把动物的毛发剪下来织成帘,隔绝外头的风意流动;把植物、动物的种种气味提取出来,封闭的空间里单独烧出香雾。仿佛越是将自然改变面貌,越是值得夸耀。

这个世界的行为真真古怪,我叹口气,精神困倦了,袖起手来打盹。朦胧间,再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没有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只觉得车轮辘辘,香氛缭绕得那么深。要去哪里啊前面的路到底还有多远!好像这辈子都走不完似的。

车子终于停下时,我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黄昏了。

不,也许没有到黄昏时候。只是云层厚厚压下来,空气中有潮湿压抑的味道,未曾迟暮都成了迟暮。锦衣华服的人扶我下车,引我走向前,穿过一道门、穿过一道花园、再过一道门,身边到处是铺金砌玉、花团锦绕,上得几级光滑沉稳的青石台阶,进了御书房,那些人通报:“皇上,程侍郎见驾。”说完就退开了,害得我独个儿穿过前堂、绕过两架文杏十景橱、好辛苦没绊倒橱里那些怎么看怎么脆弱的瓶啊罐啊,定定神、继续前行,再绕过一面乌木架流云蝙蝠镶云母片的屏风,方进入后室,见那里头收拾得好生精致,四壁悬着字画,一堂的紫檀桌椅,尺半高掐丝珐琅天青龙耳磁瓶里插着大把木笔花,紫檀卷云纹书案后头坐着一个人,侧对着我,似在出神。

这人,相貌与刚才的北亲王有些儿相似,只是眉尾乱些、眼神疲倦些、下巴也宽些,没戴巾冠,额前头发有些稀疏,着一件明黄盘领窄袖龙袍,透犀束带,听见我来,回头看我一眼:“传了圣旨,还磨蹭这么久。要不传旨,你真安心不见朕了”下巴点点旁边的黑漆描金蝠纹绣墩,“坐。”

幸而他的姿势比其他所有人都随意,透着那么股子亲切。我惴惴不安的心情稍微放松一点,坐在上头,又不安挪动一下。

墩子很冷。我决定了:我在人间第一件事是怕痛、第二件是怕冷。这两桩都叫我悲伤,于是我哀怜的望着他,不知他是不是肯给我取暖,他的目光却落在我耳际,像北亲王一样,也微微一怔。

啊,刚刚绳子的勒痕,在领口露出来,他们注意到了,所以表情这么奇怪吧我想。

他们谁都不爱用绳子勒自己的,只有我勒了,勒完了还白痴一样晃荡晃荡出来见人,应该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可惜刚刚在镜中没注意看,痕迹到底有多明显,为什么害得北亲王和这皇帝都第一眼注意到,另外我是不是应该主动跪下,向这位皇上大人请罪一位官员上吊自杀……应该身上是负着罪的

他没有劳烦我多费脑筋,已经立起身,到我身边,手指轻轻划上来:“居然真的做得出。”手向下,不疾不徐,解开我的领扣,探进去,“所以净灵石就这么用掉了值得。多漂亮的伤痕,真希望这是我亲手给你勒出来的。”嘴唇亲上我的脖子。

我木然而坐。大脑在该时刻也告罢工。

苍天啊神啊,所有九天十地还活着的与活得不耐烦干脆死了的诸神诸佛,麻烦哪位能来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实在不太明白。

“一国之君亲自给你解衣,多大的荣耀。”他在我脖子旁边笑,“我也很高兴给你解这个东西,不过下次可以绑短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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